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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录片《山河岁月》解说词脚本——第二十八集:将军之死

历史纪录片 1993 62


【字幕】北京

【同期声】黄文祥,黄显声之孙:“这是我的爷爷,是你的祖太爷。他是黄显声将军,是一位了不起的将军。”

【字幕】辽宁,沈阳市档案馆;1931年的沈阳;张学良,黄显声;沈阳县查报日军在县境演习次数一览表(1931年7月)

这是一张90年前的委任状。1931年的沈阳,人口70万,位列中国第四大城市。这一年3月,东北讲武堂炮科出身、已经担任旅长的黄显声被张学良委以重任,就任辽宁省警务处处长兼沈阳公安局局长。从军人变成警察,后来有人推测,张学良此举是希望这位35岁的亲信以非军人身份监视日军动向。黄显声不负所望,1931年7月,他觉察到日本在沈阳驻军军事演习明显增多,十分警觉。

【字幕】吉鸿昌(1895-1934)

1931年7月23日,蒋介石公开提出“攘外必先安内”的方针,继续以30万大军对中央革命根据地进行第三次“围剿”。此时,因不满蒋介石“剿共”政策的国民党第二十二路军总指挥兼第三十师师长吉鸿昌在河南潢川计划率部起义,却因特务告密被蒋介石解职。

【字幕】电影《吉鸿昌》片段

【同期声】郑吉安,吉鸿昌外孙女:“蒋介石呢派他攻打工农红军,就是攻打鄂豫皖(苏区)。到了苏区以后呢,他所看到的是送子当兵、送夫参军这样一种情景,他也从心底里感到红军是老百姓的队伍,红军是为老百姓谋福利的。”

【字幕】影视资料

时间到了1931年9月,此时的黄显声已经通过情报了解到,日军发动侵略的意图日渐明显。他马上以省警务处名义紧急通知各县到沈阳领枪。10天内,发出枪支20多万支,子弹1000万发。

1931年9月18日晚,日本发动了震惊世界的九一八事变。当时,沈阳有东北军8万人,但是在这一夜,他们接到的命令是不抵抗。事变刚开始,黄显声就率领警察公安队伍在沈阳对日寇进行反击。

【同期声】沈阳市档案馆,张春凤,馆长:“根据《国难痛史》记载,在今天惠工广场附近的工业区六分局,30余位警察与日军开展了长达3个小时的激战。终因子弹打光、寡不敌众,30余位警察全部壮烈牺牲。”

一夜之间,国土沦丧。9月19日、20日,中共满洲省委和中共中央先后分别发表了《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武装占领满洲宣言》和《为日本帝国主义强暴占领东三省事件宣言》。

【字幕】黄显声(1896-1949);马占山,苏炳文;李杜,王德林,冯占海;唐聚五,邓铁梅

在锦州,黄显声成为1931年秋冬实际的前敌总指挥。他还大力组织和扩充地方武装,将新编队伍改称为“辽宁抗日义勇军”。此时,东北大地上相继兴起为数众多的抗日义勇军。黑龙江省的马占山、苏炳文,吉林省的李杜、王德林、冯占海,辽宁省的唐聚五、邓铁梅等。他们和黄显声一样,大多是东三省的军、警界人士,他们领导的斗争给日军以相当大的打击。

【字幕】上海

对于东北的战事,身在上海的吉鸿昌忧心忡忡。他几次向蒋介石请缨抗日,收到的却是蒋介石督促其尽早出国的命令。

【字幕】电影《风云儿女》片段;田汉,聂耳

受抗日救亡强烈氛围的感染,由聂耳作曲、田汉作词的《义勇军进行曲》一经问世就迅速传遍祖国大地,成为时代最强音,对动员人民奋起抗日救亡起了巨大作用。

【同期声】《义勇军进行曲》:“起来,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冒着敌人的炮火……”

【字幕】天津

各阶层高涨的抗日情绪同样感染着吉鸿昌。1932年1月28日,淞沪抗战爆发,吉鸿昌问讯立即回国,寓居天津,秘密与中共华北政治保卫局即北方特科取得联系。

【同期声】郑吉安,吉鸿昌外孙女:“这个楼叫红楼,红楼不仅是因为它的外观的颜色是红色的,还是当时地下党的联络站。”

回国后的吉鸿昌看到的是满目疮痍、民不聊生。1932年秋,吉鸿昌加入中国共产党,由一个爱国的旧军人转变成了共产主义战士。

【字幕】汤玉麟(1871-1949);黄显声;张自忠(1891-1940);戴安澜(1904-1942)

1933年元旦之夜,日本关东军突然向山海关发动攻击,热河省主席汤玉麟不战而退,日军不费一枪一弹占领热河省会承德,威胁北平、天津。全国军民的抗日怒涛再次涌起。此时,黄显声所部的公安骑兵总队和义勇军被改编为骑兵第二师,黄显声作为师长率部出关迎敌,在白马关一带痛击日军。3月初,中国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九军奉命赴喜峰口阻敌,第三十八师师长张自忠身先士卒,第二十九军在装备极其落后的情况下组建大刀队,夜袭日军。3月12日,中国国民革命军第十七军等军队在古北口与日军激战,29岁的第二十五师一四五团团长戴安澜参加了这场战役,这是毕业于黄埔三期的戴安澜第一次与日军交战。由于蒋介石采取对日妥协政策,长城战役以日蒋双方代表秘密签订《塘沽协定》告终。国民党政府实际上承认了日本侵略者对东三省及热河的占领。但中国军人的殊死抗争给予日军沉重打击,延缓了日本侵略华北的进程,振奋了全国的人心。

【字幕】冯玉祥(1882-1948);吉鸿昌

这一年5月,在中共北方组织的领导与帮助下,以冯玉祥为总司令的抗日武装——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在张家口建立,吉鸿昌任第二军军长、北路军前敌总指挥兼察哈尔警备司令。由于抗日同盟军是民众组织,枪支弹药奇缺。

【字幕】吉鸿昌,胡红霞(吉鸿昌之妻)

【同期声】郑吉安,吉鸿昌外孙女:“他(吉鸿昌)就把他自己的家产变卖 6万块大洋作为他的党费交给党组织用来购买大量的枪支弹药,外祖母非常支持。在最困难的时候,她还亲自把枪支弹药送到张家口。”

吉鸿昌随即率部进攻察北日伪军,连克康保、宝昌、沽源、多伦四县,将日军驱出察哈尔。蒋介石政府却反诬抗日同盟军破坏国策,派重兵进攻同盟军。同盟军终因腹背受敌、寡不敌众而失败。

【字幕】天津;电影《吉鸿昌》片段

同盟军失败后,吉鸿昌到平津等地继续从事抗日活动。1934年11月9日,吉鸿昌在天津法租界被军统特务暗杀受伤,并遭逮捕,后被“引渡”给国民党政府。11月24日,吉鸿昌被枪杀于北平陆军监狱。临刑前,吉鸿昌在刑场上写下浩然正气的就义诗:“恨不抗日死,留作今日羞。国破尚如此,我何惜此头。”

【同期声】电影《吉鸿昌》片段:“我是为抗战死的,死了也不能倒下。就在我的眼前开枪吧!我要亲眼看见敌人的子弹是怎么把我打死的!”

1945年中共七大期间,吉鸿昌被授予革命烈士称号。

【字幕】北京,佟麟阁路;北京,赵登禹路;北京,张自忠路

在北京,以现代人物命名的街道只有3处,都是为了纪念为国捐躯的抗日名将。北京张自忠路,80多年前,这里曾经叫铁狮子胡同。在地铁五号线张自忠路站,今天的人们依然能够感受到将军的英姿。

【字幕】佟麟阁(1892-1937),赵登禹(1898-1937)

七七事变后,日军向北平、天津发动大规模进攻,中国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九军官兵奋勇抵抗,副军长佟麟阁和师长赵登禹壮烈牺牲。7月28日夜,宋哲元等奉蒋介石命令率部从北平撤退到保定。7月29日,北平失守。7月30日,日军占领天津。

【同期声】张庆成,张自忠之孙:“当时二十九军最高的领导者,5个人,开了个会,决定由我祖父留下。”

【字幕】张自忠(1891-1940),宋哲元(1885-1940),秦德纯(1893-1963);张自忠

时任第二十九军副军长、北平市市长的秦德纯谈到了当时的情形。(《秦德纯回忆录》)宋哲元将军写了3个手令:“一,晋察政务委员会委员长由张自忠代理。二,北平绥靖主任由张自忠代理。三,北平市市长由张自忠代理。”作为军人,张自忠只能服从命令,坚持在北平与日军周旋。

【同期声】车晴,张自忠之外孙:“他知道留下来会遭到人们的唾骂的,但是呢,最后还是奉命留下来。”

【同期声】张庆成,张自忠之孙:“当时的舆论很厉害。‘自以为忠’‘杀张自忠以谢国人’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字幕】张自忠生前最后一张合影

这是一张拍摄于1940年4月15日的照片,这是张自忠将军生前最后的影像。

【同期声】张庆成,张自忠之孙:“我祖父有个习惯,每次打大仗总要写几封信。一旦打胜仗回来了就把信烧掉了。”

【字幕】张自忠(1891-1940),冯治安(1896-1954)

【同期声】1940年5月6日,张自忠致副总司令冯治安的诀别信:“因为战区全面战争之关系及本身之责任,均须过河与敌一拼,无论作好作坏,一定求良心得到安慰。由现在起,以后或暂别、永离,不得而知,专此布达。”

【同期声】张庆成,张自忠之孙:“这‘良心’二字,在我们山东话里头分量是非常非常重的。”

【同期声】车晴,张自忠之外孙:“以死相拼,这样才能战胜敌人,不是为了个人。”

【字幕】湖北,宜城市,张自忠将军殉难处;重庆,梅花山,张自忠将军墓地

一个月后的5月15日,湖北省宜城市,张自忠将军亲自率领1500余人与6000名日军作战,双方兵力相差悬殊,日军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一昼夜发动9次冲锋。5月16日下午4时,张自忠所部全部牺牲,张自忠将军战死沙场。张自忠的遗体被安葬在重庆梅花山,当遗体运送路经宜昌时,日本飞机三次飞临宜昌上空,但祭奠的群众却无一人躲避,无一人逃散。

【同期声】张庆成,张自忠之孙:“当时的宜昌市也就是20万人左右,送我祖父灵柩的,光宜昌就出动了有10万人。湖北人不太会蒸馒头的,有的老太太蒸的馒头放在路边说‘将军你是北方人,吃个馒头吧’!”

张自忠牺牲后,国民政府追授他为陆军上将。8月15日,延安为张自忠将军举行隆重的追悼会,毛泽东为其题词“尽忠报国”。新中国又追认其为革命烈士。

【字幕】2011年6月1日,缅甸北部老茅邦村,戴澄东寻找父亲戴安澜的牺牲地

【同期声】戴澄东,戴安澜之子:“亲爱的爸爸戴安澜将军,我带着妈妈的遗愿、带着兄弟姐妹的心愿和远征军牺牲的将士们,你们和我一起回去,回到自己的祖国。”

1941年12月,太平洋战争爆发,东西方反法西斯战场连成一片。1942年1月,中国战区成立,统辖中国及越南、泰国战事,并守卫滇缅公路,中国组建10万远征军入缅作战。

【字幕】戴安澜(1904-1942)

此时,参加过台儿庄战役、中条山战役、武汉保卫战等著名战役的戴安澜已升任少将师长,他所率第二〇〇师作为第五军的先头部队入缅抗日。

1942年3月18日,在缅甸南部的同古地区,第二〇〇师与日寇第五十五师团展开激烈战斗。面对数倍于己的日军,戴安澜表示了决一死战的坚定信念。经12天激战,二〇〇师以牺牲800人的代价打退了日军20多次冲锋,歼敌4000余人。随着战局变化,远征军后方被日军迂回切断,戴安澜将军率部突围,进入缅甸北部的原始森林野人山,无衣无食,以野菜充饥,十分艰苦。

1942年5月18日,大雨滂沱,戴安澜将军在指挥夺取敌军阵地时不幸负伤,血流如注。原始丛林无医无药,伤口很快发炎溃烂。

【同期声】戴澄东,戴安澜之子:“父亲在地图上看了一看,然后就指出来继续向北走。说完以后父亲晓得自己不行了,他就朝北方看了一阵子,就去世了。”

5月26日,戴安澜将军在离国境线百余里的缅北茅邦村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年仅38岁。队伍按照戴安澜临终前指引的方向继续前行,入缅时近万人的部队只有4000人回到祖国。

【字幕】戴安澜,王荷馨

戴安澜殉国后,妻子王荷馨收到了他事先留下的遗书:“现在孤军奋斗,决以全部牺牲以报国家养育!为国战死,事极光荣,所念者,老母外出,未能侍奉。”

【字幕】安徽,芜湖市,戴安澜墓

1943年4月1日,全国各界代表在广西全州为戴安澜举行了公祭。毛泽东写下挽诗《海鸥将军千古》:“外侮需人御,将军赋采薇。师称机械化,勇夺虎罴威。浴血东瓜守,驱倭棠吉归。沙场竟殒命,壮志也无违。”

【字幕】辽宁,鞍山市,黄显声故居

在东北大地上,一心主张坚决抗日的黄显声于1936年8月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1938年春,黄显声受到周恩来的鼓励和邀请,准备前往延安。就在他决定动身的前夕,国民党特务秘密逮捕了他。

【字幕】重庆,白公馆

自1938年起,黄显声将军被蒋介石整整囚禁了11年,但黄显声从不屈服、坦然自若。他在一封信中写道:“我现在虽然坐牢,但并没有犯法,是为团体、为国家、为义气而坐牢,问心不愧,将来生死存亡在所不计。”只有在反复读一句诗时,将军常常痛哭失声。这句诗就是陆游的“报国欲死无战场”。

1949年11月27日,重庆解放的前3天,黄显声将军被国民党特务杀害。1950年,重庆市人民政府向黄显声家属授与烈属优待证明书。

2009年,吉鸿昌、张自忠、戴安澜入选100位为新中国成立作出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人物。2014年,吉鸿昌、张自忠、戴安澜入选民政部公布的第一批300名著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体名录。

2015年9月3日上午,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大会在北京隆重举行。吉鸿昌的女儿吉瑞芝和戴安澜的女儿戴藩篱参加了抗战老兵车辆方队。

黄显声、吉鸿昌、张自忠、戴安澜和千千万万中华儿女一起,为抗击日本侵略者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战斗,伟大抗战精神将永远激励中国人民克服一切艰难险阻,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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