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幕】四川，宜宾市；四川，宜宾市第二中学

“誓志为人不为家，涉江渡海走天涯。男儿岂是全都好，女子缘何分外差。”在宜宾二中，赵一曼这首诗已经被写进学校的教材。在同学们朗朗的读书声里，这位已经离开我们85年的民族英雄似乎并没有走远。如今，在白山黑水的东北大地上，她的雕像巍然屹立，她的名字广为传颂。同样，出生于河南确山的杨靖宇，名字也深深镌刻在东北大地，成为中国人民抗战不屈精神的象征。无论是赵一曼还是杨靖宇，在很长的时间里，他们曾战斗过的地方，人们并不知晓两位民族英雄的真名实姓。而他们的亲人也并不知道，这两位抗日英雄就是离家远去的亲人。

【字幕】河南，确山县；杨靖宇（原名马尚德）（1905-1940）

1929年，24岁的马尚德离开家乡前往东北，从此杳无音信。他的母亲在去世前把他唯一一张照片留给了马尚德的子女——马从云和马锦云，嘱咐他们一定要找到自己的父亲。

【同期声】马继志，杨靖宇之孙：“我父亲不到两岁时，我的爷爷就离家，再也没有回来。直到我父亲27岁时，他才知道杨靖宇是他的父亲。”

【字幕】陈掖贤（1929-1982）；赵一曼（原名李坤泰）（1905-1936）；四川，宜宾，赵一曼故居；电影《大浪淘沙》片段；俄罗斯，莫斯科；赵一曼（1905-1936），陈达邦（1900-1967）；俄罗斯，莫斯科

同样，陈掖贤也是直到28岁才知道，赵一曼就是自己的母亲李坤泰。赵一曼，1905年出生于宜宾，1923年入团，1926年入党，同年考入中央军事政治学校武汉分校女生队。1927年，被党组织派往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在那里，与同来学习的陈达邦心生爱意。1928年，经组织批准两人结为夫妻。婚后7个月，赵一曼接受党组织的安排回国工作。晚年的陈达邦曾这样回忆道：“我同赵一曼同志在莫斯科分别时，她怀孕已经四个多月了。我建议解怀以后再回国，她坚决不同意，她说党的决定不能还价。为了照顾她，我又建议我俩一同回国，她认为夫妻离别事小，求学的任务重大，劝我莫作此想。她的党性和原则性多么坚强！”

【同期声】中国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李蓉，研究员：“赵一曼从苏联回国，她的主要原因还是国内革命斗争需要她。因为她自己学过军事，那这个时候国内的武装斗争开展急需军事方面的干部。”

【字幕】湖北，宜昌市；赵一曼，宁儿

回国后，赵一曼只身一人被派往宜昌，在十分艰险的环境下从事党的秘密工作。1929年2月1日，年关将近，见赵一曼将要临产，房东老太太竟将她赶出门去，幸亏一位好心的穷苦邻居收留，她在当天晚上生下了一个早产的男孩。赵一曼为孩子取名宁儿，是为了孩子一生安宁，或是为了纪念这个孩子孕育在列宁的故乡？人们不得而知。在此后的一年多时间里，赵一曼带着孩子在白色恐怖下的上海和江西继续为党的工作出生入死。

【同期声】陈红，赵一曼孙女：“后来她觉得孩子又这么小，孩子跟她这么颠沛流离的，她就跟姑奶奶（陈琮英）商量一起把我父亲送到陈岳云家。”

1930年4月，赵一曼抱着宁儿来到照相馆，留下了这张珍贵的照片，这是她和孩子唯一的合影。

【字幕】伪满皇宫旧址（伪满皇宫博物院）

九一八事变爆发第二天，日军占领沈阳。至1932年2月，辽宁、吉林、黑龙江三省沦为日本的占领地。3月，以溥仪为“执政”的日本傀儡政权——伪满洲国在吉林长春成立。

【字幕】沈阳，中共满洲省委旧址；周保中、赵一曼；罗登贤（1905-1933）

日本对东北三省的大规模侵略强烈地震动了中国社会，抗日救亡运动在全国迅速兴起，中国共产党率先高举武装抗日的旗帜。1931年9月20日，中共中央发表《中国共产党为日本帝国主义强暴占领东三省事件宣言》，响亮提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强占东三省。中共满洲省委指示各地党组织开展抗日斗争，党中央派出周保中、赵一曼等来到东北，加强党组织的力量。从1931年10月开始，在东北兴起为数众多的抗日义勇军，他们领导的斗争给日军以相当大的打击。中共中央代表、中共满洲省委书记罗登贤先后派出杨靖宇、赵尚志、魏拯民、童长荣、李延禄、王德泰、李兆麟等大批优秀党员干部深入到东北农村、山区加强与抗日义勇军的联系，并组织党领导下的抗日武装。经过两年多的艰苦努力，共产党直接领导的各地抗日游击队已发展成为东北抗日游击战争的主力。

【字幕】二十世纪30年代，沈阳；赵一曼战斗过的沈阳烟草公司（1932年）

1932年春，赵一曼独自一人从上海启程前往东北。在这片沦陷的土地上，她亲眼看见满目的“膏药旗”下日本侵略军对中国百姓的欺凌与压榨。她一到沈阳就深入群众中宣传共产党的抗日主张，暗中组织工人成立工会，利用女性的优势在纱厂女工中秘密开展工作。

【字幕】黑龙江，哈尔滨市

赵一曼在沈阳的活动引起了日本特务机关的注意。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也为了加强满洲工会工人反日运动的开展，1932年9月，组织上调赵一曼到哈尔滨总工会工作。1933年4月，赵一曼参与领导了哈尔滨市电车工人反日大罢工，致使全市交通瘫痪，城市秩序陷入一片混乱。这次罢工行动激发了人民群众反日情绪，打击了日伪政权的嚣张气焰。

【字幕】哈尔滨，中共满洲省委旧址；电影《我的母亲赵一曼》片段

从1933年9月起，中共满洲省委把党领导的各抗日游击队相继改编为东北人民革命军。1934年7月，赵一曼经组织派遣来到哈尔滨珠河县，任中共珠河中心县委委员。1935年9月，又担任赵尚志任军长的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三军第一师第二团政委。这时候，赵一曼的名字也频频出现在敌伪报刊上：“女共党赵一曼红装白马，驰骋哈东，攻城略地，危害治安。”1935年11月22日，在战斗中负伤的赵一曼与前来围攻的日、伪军展开激烈战斗，因为大腿骨被打断，昏倒被俘。

【字幕】大野泰治

审问赵一曼的日本军官叫大野泰治，他一开始审讯就问赵一曼为什么要抗日，赵一曼的回答直截了当：“我是中国人，日本军侵略中国以来的行动不是几句话所能道尽的。如果你是中国人，对于日军目前在珠河县的行动将怎样想呢？中国人反抗这样的日军，难道还用得着解释吗？”

【同期声】电影《我的母亲赵一曼》片段：“别浪费时间了，开始吧！”

【字幕】赵一曼；韩勇义

为了让赵一曼说出抗日武装活动的情况，日本特务机关对赵一曼施以酷刑，直到将赵一曼折磨得奄奄一息也并无半点收获。日军并不死心，为了在赵一曼身上获取重要情报，遂将她送进医院。但赵一曼却策反了看守她的伪警察董宪勋和护士韩勇义，二人协助赵一曼逃出哈尔滨。不幸的是，就在他们即将到达游击区时，被穷追不舍的日、伪军警逮捕。遭到第二次逮捕的赵一曼受到日、伪军警变本加厉地残酷折磨，但这些丧尽天良的法西斯分子始终没能让这位瘦弱的女共产党人低下高贵的头颅。据后来对赵一曼用刑的主凶吴树桂供述：“我一生给很多人用过刑，第一次遇到赵一曼这样的女人，她真的像钢铁一样的坚硬！”1936年8月2日，赵一曼被日本军警押上列车，日本人决定在赵一曼影响力最大的珠河地区将她处死。

【同期声】陈红，赵一曼孙女：“她那个时候是最牵挂、最思念、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对她儿子没有尽到教育的责任，所以就跟我父亲写了那个遗书。”

【字幕】宁儿

“宁儿，母亲对于你没有尽到教育的责任，实在是遗憾的事情。母亲因为坚决地做了反满抗日的斗争，今天，已经到了牺牲的前夕了，母亲和你在生前是永久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希望你，宁儿啊，赶快成人，来安慰你地下的母亲。我最亲爱的孩子啊，母亲不用千言万语来教育你，就用实行来教育你，在你长大成人之后，希望不要忘记，你的母亲是为国而牺牲的。”

【字幕】东北抗日同盟军第四军；东北抗日同盟军第三军；东北抗日联军第一路军女战士；影视资料

赵一曼的战友们此时已将抗日的烽火燃遍东北大地。1936年2月，东北人民革命军和党领导或影响的各抗日游击队相继改编为东北抗日联军。到1937年秋，东北抗日联军已建立11个军共3万余人，开辟了东南满、吉东、北满三大游击区。在南起长白山、北抵小兴安岭、东起乌苏里江、西至辽河东岸的广大地区内开展游击战争，同日、伪军进行大小几千次战斗，粉碎了敌人的多次“讨伐”。他们的英勇斗争有力地打击了日本在中国东北的殖民统治，牵制了大量日军，支援和鼓舞了全国的抗日救亡运动。

【字幕】杨靖宇（1905-1940）；河南，确山县，杨靖宇故居；杨靖宇

“我们是东北抗日联合军，创造出联合军的第一路军……”这是杨靖宇作词的《东北抗联第一路军军歌》。杨靖宇，原名马尚德，1905年出生在河南省确山县李湾村，18岁考入开封纺织工业学校，1927年5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29年被党中央派到东北工作。杨靖宇到东北后因秘密组织工人罢工斗争被抚顺日本警察署逮捕，此后一连数日受到残酷刑讯，始终坚贞不屈。

【字幕】吉林，磐石市，红石砬子抗日根据地

九一八事变后，杨靖宇等人在中国共产党的营救下出狱，前往哈尔滨从事秘密斗争。1932年11月，杨靖宇以中共满洲省委特派员身份派到南满地区巡视指导工作。杨靖宇对当时的形势和前途进行了深刻的分析，并立即开始着手重建游击队，将磐石游击队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三十二军南满游击队。在此基础上，1934年11月7日，正式成立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一军，后又改为东北抗日联军第一军，杨靖宇任军长兼政治委员。

【字幕】影视资料

1933年到1936年间，杨靖宇率部利用游击战术与伪军邵本良部大战7次，给其沉重打击，威震南满，敌人惊呼杨靖宇是满洲“治安之癌”，给日、伪在南满的反动统治造成了极大威胁。

从1935年冬开始，日本制定《满洲国治安计划大纲》，一方面加紧向抗日武装进行军事“讨伐”，另一方面采取“归屯并户”、建立“集团部落”等政策，企图断绝抗日军队与人民群众的联系，以消灭共产党组织和抗日军队。

在东北极端困难的情况下，1936年到1939年间，东北抗日联军又分为三路。1936年7月，根据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的指示，东北抗日联军第一、第二军合编为抗日联军第一路军，杨靖宇任总司令兼政治委员，率领第一路军在东南满长白山地区积极开展抗日游击战争。周保中率领的第二路军在吉东地区开始艰苦的反“讨伐”作战。李兆麟率领的第三路军在北满地区坚持游击战争的同时，开辟新的游击区。三大游击区不屈不挠地与日本侵略者展开殊死战斗。东北抗日联军的英勇斗争受到中共中央的高度评价，1938年11月，中共扩大的六届六中全会专门发出慰问电，称赞东北抗日军队是“在冰天雪地与敌周旋7年多的不怕困苦、艰难奋斗之模范”。艰难奋斗之模范，东北抗日联军当之无愧！

【字幕】金日成，崔庸健；影视资料

朝鲜的共产主义者金日成、崔庸健、金策等，在九一八事变后即参加了中国一些地区的抗日救亡斗争，他们中的许多人和中国同志一起组织和领导抗日武装，在中国东北和朝鲜境内同日本侵略者浴血奋战。

【同期声】中共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李蓉，研究员：“在中国的这些朝鲜的共产党员，他们和中国人民并肩战斗，共同流血牺牲，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也为中国人民解放事业作出了他们的贡献。”

【字幕】岸谷隆一郎；影视资料

1940年初，杨靖宇袭击了濛江县日、伪军重要的据点龙泉镇。当日、伪军得知杨靖宇出现后，立即由伪通化省警务厅厅长岸谷隆一郎坐镇濛江，对杨靖宇及第一路军总指挥部展开“围剿”。1月6日，杨靖宇率领战士们与日、伪军周旋了50余天，战斗30多次，部队大量减员。《岸谷隆一郎回忆录》：“他无疑比以前更加饥肠辘辘，但是，他却跑得飞快。那一天追踪杨靖宇，在他毛瑟手枪的枪口下，一人阵亡，六人负伤。中途左手被我方打中，就是这样，他仍然毫不气馁地继续逃跑，完全像一个巨人在狂奔。最后，终于在一个密林里把我们甩掉了。”

【字幕】油画《杨靖宇将军殉国》（2019），王铁牛

2月23日，杨靖宇只身辗转来到濛江县保安村三道崴子。在附近的山上他遇到了4个村民，村民赵廷喜劝杨靖宇投降保命，杨靖宇对赵廷喜讲了一句话：“老乡，我们中国人都投降了，还有中国吗？”然而，赵廷喜却将杨靖宇的行踪泄露给了日、伪军。下午3时，日、伪军讨伐队将保安村三道崴子密林层层包围。饥寒交迫、身体极度虚弱的杨靖宇奋力应战。最后，在敌人密集的枪弹中倒下，壮烈殉国，时年35岁。杨靖宇牺牲后，残忍的敌人剖开了杨靖宇的腹部，发现在他的胃里竟没有一粒粮食，有的只是枯草、树皮和棉絮。

【同期声】中共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李蓉，研究员：“东北抗日联军的主要领导人是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分子，他们是经过了长期的党的教育培养派到东北，开始参加抗日武装斗争。他们是非常有高度的爱国主义精神，这种为民族独立解放去奋斗终身、去献身的这种民族英雄。”

半个世纪后，已经是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党和国家领导人的金日成，在他回忆录里用这样一段文字描述了他和杨靖宇会面时留下的印象：“人值千金，眼值八百。我一看杨靖宇的眼睛，就知道他是一个忠厚而热情的好汉”“我听到他曾经在工业学校学过纺织印染，不禁十分惊讶。如今的抗联司令，当年却学纺织印染，这多有意思啊！他说他学纺织印染是为了给世世代代穿不暖、过着苦日子的中国同胞做漂亮衣服穿，我认为这是阶级意识的表现。”

2009年，杨靖宇、赵一曼、李兆麟、赵尚志被列为100位为新中国成立作出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人物。在东北抗联这支英勇的队伍里，涌现出许多可歌可泣的民族英雄，还有成千成万的抗联战士和抗日志士在白山黑水间流血牺牲。他们的英灵是刻画在白山黑水上的一个个坐标，他们的精神是矗立于山河岁月间的一座座丰碑。